显然,像这样强大的敌人绝非在战场上赢得一两次大胜就能解决的,即便摧毁其主力,其残余力量也会退入山林湖沼之中,使战争进入长期化,稍有不慎,又会卷土重来。更要紧的是,动员蛾贼的宗教组织是天师道的一支,这个宗教在南方盘根错节,在蜀地、荆州、两淮、吴越,甚至雒阳之内都有大批信徒。如何处理天师道,是禁绝,还是将参与者分离出去,单独处理,都是需要仔细斟酌的事情。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战场上的胜利,只有尽快战场上把蛾贼的主要力量打垮、消灭,恢复朝廷对淮南、江西、江东大片土地的控制,才能将后面的麻烦最小化。说实话,这次的蛾贼让袁隗想起建武三十三年的羌乱,那是光武皇帝的去世那年,在新莽时期发展壮大的烧当羌入侵陇西郡,原先依附汉朝,在陇右为汉朝守边的羌人全部反叛,接连击败朝廷的征讨军,逼迫刚刚登基的汉明帝派出中郎将窦固与捕虏将军马武率领四万大军出征才将其击败,次年烧当羌的首领入朝归降,看上去一切都恢复原样。
但没人知道的是,从此之后的百余年里,凉州羌乱就成为了大汉身上的痼疾,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次,严重的时候战事甚至波及三辅、益州、西域等地。若是这次的蛾贼也变成羌乱那样,那就太糟糕了,如今的大汉早已没有明帝、章帝时候的国力和英明天子了。想到这里,袁隗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曹贤侄,你觉得魏聪有能力北上击破蛾贼吗?”袁隗问道:“当初蛾贼在豫章起事,他避不敢战,从豫章南下去了交州,现在蛾贼势大,他还有这个能力吗?”
“太傅!”曹操沉声道:“魏聪当初就曾经在冯车骑麾下领兵,他的本事冯车骑最清楚了。至于为何在豫章时不敢与蛾贼交锋,那是因为他麾下没有多少兵马!当初他解巴陵之围时,县尉王圭坐视他与武陵蛮苦战却不出城救援,所以一怒之下杀了王圭,弃军逃亡。随他逃走的只有船三条,士两百余人。凭这点人,他在豫章馀汗县炼铁聚众,不到一年有了千余人。当时蛾贼四起,他这点人能做什么?若是留在豫章,才是死路一条。”
“没本事在豫章讨贼,倒有本事南下交州!”袁隗冷笑了一声:“馀汗县才千把人,怎的到了交州就有万余人?那魏聪会变法术吗?”
“贤弟!”一旁的袁逢拍了拍袁隗的手臂:“这魏聪自然不是什么贤良方正之人,不过眼下这时候朝廷要的也不是贤良君子,而是精通兵法,能领兵讨贼的将才。魏聪获罪逃亡,以罪人之身有两百多人跟随不弃,说明此人有雄才,能得人死力;在馀汗县炼铁聚众,说明此人能通实务,非迂腐之人;蛾贼四起,形势混乱之时,他能够引众南下,避实击虚,以数千寡弱之兵,取交州五郡之地,说明此人通兵法,明形势。这等人才若能明顺逆,替朝廷出力,夹击蛾贼,自然是一件好事!”
经由兄长的提醒,袁隗压下了胸中的怒气,恢复了理智:“罢了,为了朝廷大计,老夫可以替他上奏大将军、太后,与他交州刺史之位,不过什么护南海校尉就算了,此官并无先例,而且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定蛾贼,而不是什么南海。”
“那蛾贼在豫章,在会稽、丹阳,他一个交州刺史,领兵征讨不太合适吧!”袁逢问道。
“就加一个百越中郎将吧!”袁隗稍一思忖答道:“仿护匈奴中郎将故例,领百越义从之众,征讨蛾贼!事毕便解兵去印!”
“也好!”袁逢点了点头,和所有的官僚机构一样,要办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援引旧例,这样才名正言顺。像袁氏兄弟这种在大汉官僚机构了打了一辈子滚的老官僚,自然对本朝旧例明了于心。
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六年(50年),南匈奴向东汉称臣,东汉设置匈奴中郎将。汉和帝永元四年(92年)东汉连番重创北匈奴,北匈奴退居伊吾,於除鞬单于到蒲类海请求归降东汉。于是,东汉又在伊吾地区(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北)设立护匈奴中郎将,领护北匈奴,“如南单于故事”。自此,南、北匈奴一并归东汉领护,史称“并恩两护”。匈奴中郎将和护匈奴中郎将的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监视匈奴单于及其贵族,由于南北匈奴归降东汉之后,就承担着边防藩篱的工作,在战时,这两个中郎将还有指挥匈奴骑兵,协同汉军作战的任务。
在交州境内有大批本地土著,其中很多都坚韧骁勇,是很不错的步兵和弓弩手,甚至还有一些善骑之族,比如北军五校中的越骑营这个名字就来自汉武帝时组建的越人骑兵。袁逢将护南海校尉改为了护百越中郎将,又令其领百越义从,征讨蛾贼,就是在授官之时就告诉魏聪,要尽快召集交州的少数民族战士,向北夹击蛾贼!
“如此甚好!”袁绍笑道:“可谓是一举两得!”
“什么一举两得,分明是将错就错!”袁隗冷哼一声,显然他这个决定是很不情愿的,他看了一眼袁绍:“既然你觉得好,那到时候就去一趟交州,在魏聪军中为监军使者,监视其出兵征讨蛾贼吧!”
“喏!”袁绍闻言一愣,不过他城府极深,立刻起身躬身领命。
第169章 得官(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